答朱彭州惠茶长句
宋祁
芳茗标图旧,灵芽荐味新。
摘侵云崦晓,收尽露腴春。
焙暖烘苍爪,罗香弄缥尘。
铛浮汤目偏,瓯涨乳花匀。
和要琼为屑,烹须月取津。
饮萸闻药录,奴酪笑伧人。
雪沫清吟肺,冰瓷爽醉唇。
嗅香殊太粗,瘠气定非真。
坐忆丹丘伴,堂里陆纳宾。
由来撤腻鼎,讵合燎劳薪。
得句班条暇,分甘捉麈晨。
二珍同一饷,嘉惠愧良邻。
一、解释
崦 (yān):泛指山。古代指太阳落山的地方,如“日薄崦崦”。云崦:云雾缭绕的山峦。
“和要琼为屑”,和:混和、搅拌之意。自注:“去声”。饮萸:茱萸,植物名,有浓香,可入药。五代毛文锡《茶谱》著录有“茱萸簽”茶。
奴酪:即酪奴,茶的别名。
伧(cāng):古代讥人粗俗,鄙贱:伧俗,伧荒。伧夫。
瘠气:贫穷瘦酸之气。自注云:“唐陆鸿渐云:“嚼味嗅香,非别也。’又毋丘景言:‘茶瘠气侵精。”此语非是。
讵(jù):岂,怎:讵料。讵知。
麈(zhǔ):古书上指鹿一类的动物,其尾可做拂尘:麈尾(即“拂尘”)。
二、评析
此诗论茶,其茶学价值有二:其一是以比喻论茶:喻茶芽者有“芳茗”、“灵芽”、“露腴”、“苍爪”,喻茶粉末者有“缥尘”、“玉屑”,喻茶水者有“汤目”、“乳花”、“月取津”、“饮萸”、“雪沫”等;其二是批驳唐人茶学观点,认为唐人毋丘景言“茶瘠气侵精”是错误的。按:《全唐文》有毋炯《代茶余序略》云:“释滞销壅,一日之利暂佳;瘠气侵精,终身之累斯大。获益则归功茶力,贻患则不为茶灾。岂非福近易知,祸远难见?”而《广群芳谱 茶谱》引《唐新记》则谓“唐右补阙綦毋旻,性不饮茶,著《伐茶饮序》,其略曰(略)”,所述内容与《全唐文》所载者一一。著者是谁,綦毋(wú)旻耶?毋炯(jiǒng)耶?并不重要,重要的是这段文字说明饮茶之习,早在唐代就有一片反对之声。然而时人并未曾理睬,饮茶之风却在自然而然之中风靡华夏。宋祁此诗重新提起这段早已被人们遗忘了的茶史往事,还历史之本来面貌,也是一件大好事。
綦(qí) 青黑色:綦巾。 极,很:綦难。綦切。言之綦详。
旻(mín) :天,天空;又特指秋季的天:旻天。苍旻。